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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盛刚:美国与西方为何没有产能过剩?

更新时间:2016-05-20 11:29:43  |  来源: 共识网

目前,中国经济正在饱受产能过剩之痛,而美国与西方经济则在经历另一种痛苦的折磨,即投资不足与消费过剩。

长期以来,生产过剩是美国与西方国家经济的通病,而产能过剩的原因在于有效需求不足,有效需求不足原因在于社会财富分配不均,在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与生产社会化的矛盾。所以,解决方案是通过政府财政与货币政策以及财富再次分配,扩大社会有效需求。但是,由此结果是产能过剩得到了医治,美国与西方国家经济却又得了另外一种毛病,那就是投资不足,消费增长超过储蓄与投资增长,以至于导致消费过剩。其结果是经济增长停滞,失业率居高不下,中产阶级贫困化,政府税收锐减,财政赤字与债务不断攀升。而投资不足的原因显然应该归于凯恩斯主义的经济后果,归于政府的财政与货币政策,以及不断膨大的福利政策,因为其结果是企业成本上升,资本积累与投资预期利润下降。

可以说产能过剩与投资不足是两个极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本来用于治疗产能过剩的方案,却又治成了投资不足。

卡尔·波兰尼在《巨变:当代政治与经济的起源》一书中指出以市场为中心代替以传统社会为中心是人类政治与经济模式的一次巨变,也是当代政治与经济起源的标志。但是,从一开始市场社会就包含了两种对立的力量,即自由放任的动向以扩张市场,以及反向而生的保护主义与针对市场的抗衡力量,前者力图将经济从社会中脱离出来并主导社会,后者则力图让经济服务于社会,两种力量对抗主导了资本主义的发展。正是由于这两种力量的对立,历史上西方国家制度经历了三次转型,第一次是开始于19世纪后半期的从市场主导向社会主导的回归,二战后随着福利国家的定型达到顶峰。第二次转型开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标志是新自由主义的兴起与向市场主导的回归。而目前西方正面临第三次制度的转型,准确地讲正陷入一种政治与经济的迷失之中。

开始于14世纪的新教改革以及亚当·斯密《国富论》的发表可以说是西方社会的一次制度革命,其特征就是以市场中心说代替社会中心说,其核心论点就是人类社会应该服从于自律性市场,它推动了西方世界的崛起与工业文明的发展。所以,后来美国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斯认为如果一个社会没有经济增长,那是因为没有为经济创新提供刺激。而西方世界的兴起应该归于制度革命,一个有效率的经济组织在西欧的发展正是西方兴起的原因所在,因为正是这样一个有效率的组织造成了一种刺激,将个人的经济努力变成私人收益率接近社会收益率的活动。反之如果社会没有刺激个人去从事引起经济增长的那些活动,便会导致停滞状态。

但是,开始于19世纪后半期,西方国家制度出现了从以市场主导回归以社会主导的转型,标志就是福利国家的出现。福利国家的萌芽出现于德国,德国建设福利国家的主导性制度安排是发展社会保险,这一模式史称“俾斯麦福利国家”。接着20世纪30年代,受到凯恩斯主义的影响,美国政府在大萧条时期力推新政,建立了美国式的福利国家。1942年英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况胶着之际就发表了《贝弗里奇报告》,并在二战结束后的第二年推出《国民保险法》和《国民健康服务法案》,建立了社会保障制度和全民公费医疗制度。由此,大西洋两岸形成了以公共财政为主导的福利国家,史称“凯恩斯福利国家”。

从西方经济和社会发展来看,上世纪七十年代可以说是一个分水岭或者说是一个断层,之前可以称之为增长型资本主义,之后可以称之为无增长型资本主义。上世纪七十年代新自由主义的兴起标志西方政治与经济的再次转型和向市场主导体制的再次回归。新自由主义的兴起无疑是希望通过制度革命,以拯救资本主义。其要义无非是降低成本,降低税收,减少监管以提升预期利润空间,吸引私人资本投资的回归,刺激个人去进行推动经济增长的活动,但是无论是英国的撒切尔主义还是美国的里根主义都失败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新自由主义本质上是一场复古和倒退运动,是19世纪自由主义的变种,主要的靶子就是应对大萧条与二战后繁荣时期所采用的一系列制度安排,目的就是复辟资本主义。但是殊不知一旦工资,福利与税收涨上去了,就不可能再降下来,否则就会引发道德与政治的风险。

所以,想再回到过去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么,向前又是什么呢?

最近,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在接受一次采访中讲到,目前西方政治与经济的迷失在于以往的所谓左,中,右都走不通了,左派意味着一些价值:促进平等,或至少限制不平等;为团结而行动,在个人和共同体之间,保护弱者,特别确保穷人的医疗保健等基本公共服务。中派即第三条道路理论,指的是一种走在自由放任资本主义和传统社会主义中间的政治经济理念。简单来说,它既不主张纯粹的自由市场,亦不主张纯粹的社会主义,奉行类中庸之道的福利社会。右派模式,即实际上统治世界的自由市场模式。之所以都走不通的原因并不在于他们主张的价值观改变了,而是语境变了。全球化和信息革命打破了过去的确定性,在一个资本可以在全球自由流动的全球化时代,过去的老办法显然已经不能奏效了,世界已经被全球化和互联网打开了,而且没有人可以关闭它。对此美国社会学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无不悲观地认为,我们所了解的世界是一种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它受到结构性的制约,人们已经不再能驾驭。现代世界体系正在走向终结,进入了一个过渡时期,过渡到某种新的历史时期,但是这个体系尚不被我们认识,而且事先不可能认识。可以说目前西方政治与经济的迷失正是源于这种结构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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