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奈认为，虽然硬军事实力将决定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的结果，但价值观、说服力和吸引力的所带来的的权力并非无关紧要。尽管软实力的作用往往更微妙、时间更长，但它已成为乌克兰防务的一个关键特征。

随着俄乌冲突恶化，随着乌克兰民众为保卫国家而战，某些公开宣称的现实主义者可能会说，“软实力也就能起这点作用。”但这样的分析是肤浅的。权力是影响他人以获得所希望结果的能力。聪明的现实主义者了解，可以通过强制、收买或吸引等三种方式，换言之，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大棒、胡萝卜和蜂蜜。”

从短期看，大棒比蜂蜜更为有效，也就是硬实力胜过软实力。如果我想用硬实力偷走你的钱，我可以威胁开枪打死你并抢走你的钱包。你怎么想并不重要，我立刻就可以拿走你的钱。但要用软实力拿到你的钱，我需要说服你把钱给我。这需要时间，而且并不总能奏效。一切都取决于你怎么想。但如果我能吸引你，事实证明软实力可能是一种成本低得多的赚钱方法。从长期看，蜂蜜有时能胜过大棒。

同样，在国际政治领域，软实力往往会产生缓慢而间接的影响。我们可以立即观察到枪炮的影响，但价值观和文化的吸引力却只有从长期角度才能看到。忽视这些影响将构成严重的错误。明智的政治领袖早就明白，价值观可以创造力量。如果我能让你想要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不必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如果一个国家代表其他国家认为有吸引力的价值观，它就可以省下胡萝卜和大棒。

乌克兰战争正在验证这些教训。短期的战争当然是由硬军事力量主导的。俄罗斯军队从北部的白俄罗斯和南部的克里米亚大举进入乌克兰。乌克兰保护首都基辅和阻止来自北方的入侵的能力取决于其军事效能和入侵者的错误。

俄罗斯现在正寻求占领乌克兰的南部和东部，目前尚不清楚在这场战争的这个阶段事态会如何发展。在短期内，结果将取决于军事力量——包括美国和其他北约国家提供的装备——以及使用强硬的、强制性的经济力量。虽然贸易和金融制裁的威胁未能阻止俄罗斯发动军事行动，但已实施的制裁对俄罗斯经济造成了破坏性影响，而二级制裁的威胁阻止了其他国家在军事上帮助俄罗斯。

但更重要的是，软实力也已经在冲突中发挥了作用。多年来，美国官员一直敦促德国放弃北溪2号(Nord Stream 2)管道项目，并警告称，该项目将使欧洲更加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而其波罗的海下的管道将削弱乌克兰。德国拒绝了。但随后俄罗斯入侵带来了冲击。针对平民的暴行使俄罗斯对德国公众的意见如此缺乏吸引力，以至于政府暂停了这条管道。

同样，美国长期以来一直敦促德国履行北约的承诺，将其年度国防支出提高到GDP的2%。德国在入侵之前一直拖延，入侵迫使它几乎在一夜之间改变了立场。

此外，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已被证明特别擅长运用软实力。当美国提出要把他偷偷带出美国时，他回答说他需要弹药，而不是搭车。

泽连斯基之前作为电视演员的经历对他很有帮助。通过他的非正式着装，以及与西方媒体和议会的频繁沟通，他成功地把乌克兰描绘成一个有魅力的英雄国家。其结果不仅是西方的同情，而且乌克兰需要大量军事装备来完成手头的硬实力任务。

此外，随着布查等地针对平民的争议性事件被曝光，俄罗斯的软实力进一步被削弱，增强了西方对乌克兰的同情。对俄罗斯软实力的长期影响仍有待观察。联合国成员国已经投票谴责俄罗斯的行为，并将其驱逐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但近三分之一的成员国——包括许多非洲国家——投了弃权票。

值得注意的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印度没有批评俄罗斯。它不希望危及对俄罗斯制造的军事装备的供应，也不想加强俄罗斯与中国的关系，它认为中国是其主要的地缘政治威胁。

从长远来看，这一局面将如何发展，部分取决于这场战争的结果。有时候，记忆是短暂的。然而，就目前而言，俄罗斯似乎遭受了软实力的损失。

本文来源：哈佛大学贝弗中心
https://www.belfercenter.org/publication/soft-power-after-ukra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