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迪南德·马科斯被正式选举为菲律宾下一任总统，这将对菲律宾的外交政策产生重大影响。马科斯被称为邦邦(Bongbong)，他很可能受到父亲、前菲律宾独裁者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和前任罗德里戈·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的政策的影响，组建了一个对华友好的新政府，同时让美国保持在身边。马科斯一直称赞父亲的成就，其中之一是尽管存在双边摩擦，但他与华盛顿保持了强大的安全联盟，他在政治上与寻求从美国转向中国的杜特尔特结盟。因此，在接下来马科斯六年的任期内，美国可能迎来一个杜特尔特式的领导人，他对中国友好，但没有像杜特尔特那样表达解散菲美联盟关系的意图。事实上，如果南海问题升温，他甚至可能会支持美菲同盟。

由于马科斯在竞选期间拒绝参加大多数总统辩论，也没有发表任何官方的外交政策声明，分析人士在很难确定他的确切立场。不过，他确实参加了今年的一场大辩论，并接受了几次媒体采访，对外交政策进行了详细的报道。在这些场合，马科斯对菲律宾外交政策问题的回答，清楚地表明了他在6月30日接替杜特尔特后将在外交政策上实现什么目标。

在最高目标上，马科斯与每一位菲律宾领导人一样，寻求维护菲律宾的国家利益，而不顾中美竞争的加剧。在辩论中，他表示：“无论超级大国试图做什么，我们都必须在菲律宾的利益范围内合作。我们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其他国家外交政策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外交政策。”这一声明表明，他认为菲律宾既不会固守与美国的联盟，也不会与北京建立新的伙伴关系。相反，他希望走一条中间道路，以应对日益激烈的大国竞争。相比之下，杜特尔特在当选后不久首次访问中国时宣布，是时候与华盛顿“说再见了”。尽管马科斯在政治上与杜特尔特结盟，但他可能不会选择站在杜特尔特一边。

关于他对华政策目标，马科斯在辩论中强调，当涉及到地缘政治时，菲律宾是一个“热点”。然而，他也表示，马尼拉“不会向任何国家让出任何一寸土地，而是将继续参与并为我们的国家利益而努力。”马科斯在南中国海对抗中国捍卫菲律宾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与杜特尔特上任初期的亲华立场不同。马科斯对南海仲裁问题本身持中立态度，只是表示，由于中国在2013年拒绝参与仲裁，“我们不再有机会”。这不应被解读为对裁决的拒绝，而是承认没有北京方面的合作，执行裁决的困难。

尽管众所周知，马科斯及其家人与中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这位新总统也对南海问题表示担忧。马科斯强调在争议地区“国家存在”的必要性，这一事实强烈表明，他寻求利用美菲联盟来威慑中国，因为任何对菲律宾国有资产的攻击都将必然触发《共同防御条约》。华盛顿在这一点上的政策多年来一直是一致的。

在辩论中，马科斯还主张在南海问题上表现出决心。马科斯对中国的声明比杜特尔特强硬得多。

在与美国的同盟关系上，马科斯也明显有别于杜特尔特。在辩论会上回答一个问题时，他指出，“我们与美国的关系不是一件可以掉以轻心的事情。”他还称美韩同盟是“非常重要的同盟”。他认为，这个联盟“让我们受益了一百多年，在菲律宾人的心中，美国为我们做了什么，在上一次战争中与我们并肩作战，这个想法和记忆永远不会消失”。马科斯的意图似乎与杜特尔特完全相反。杜特尔特试图系统地瓦解美菲联盟，通过一次接触一个协议的方式，包括《访问部队协议》、《加强防务合作协议》，甚至《共同防御条约》本身。这对华盛顿来说是一件好事，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这代表着对老马科斯优先考虑联盟的认可。的确，随着杜特尔特的任期结束，美国在菲律宾重拾黑暗殖民遗产的日子可能会结束。

可以肯定的是，马科斯和杜特尔特一样，可能仍希望探讨重新就美菲同盟的某些方面进行谈判。在辩论中，他指出，“我认为，我们当然应该鼓励这些协议中的任何一项，只要它对我们非常明确:对菲律宾有什么好处?”因此，马科斯未来的国防部长，无论他或她是谁，都有可能追随即将离任的国防部长德尔芬·洛伦扎纳的脚步，后者曾多次呼吁“审查”《共同防御条约》。但如果马科斯政府真的启动审查程序，他很可能会真诚地改善菲律宾在美菲联盟内的利益，而不是试图找到终止联盟的方法。不管怎样，除非绝对需要，马科斯不太可能寻求美国的支持来对付中国。

马科斯不愿让美国军队参与未来与中国的关系处理，这一点不应成为华盛顿的担忧来源。与杜特尔特不同，马科斯似乎高度重视同盟关系。事实上，他可能是在主张马尼拉应该自己做更多的事情——如果事态发展成为现实，华盛顿应该欣然接受。这完全符合拜登政府所谓的综合威慑战略，即美国的盟友和伙伴共同努力遏制中国和俄罗斯等其他对手。

当然，所有这些表述都只是言语。未来几年，马科斯必须言行一致。他很可能会在中美之间对冲，尤其是因为绝大多数人支持美国，以照顾到菲律宾民众、军方领导层和其他选民的情绪。菲律宾政治的这些基本事实，使得杜特尔特的亲中策略难以为继。因此，马科斯可能会调整杜特尔特的外交政策，以避免同样的陷阱，最大化菲律宾的战略利益。

本文发表于：《外交政策》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