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美国《核态势评估报告》（NPR)尤其重要。美国的盟友和对手都怀着忧虑、矛盾和怀疑的心情等待NPR的发布。对一些人来说，NPR在提供保证方面做得还不够。对其他人来说，它的范围太大了。对另一些人来说，这将加深对美国霸权的旧偏见和根深蒂固的恐惧，并不可避免地回归冷战思维。

为了应对广泛的利益相关者的期望，拜登政府应该致力于发布一份基于清晰分析但语气和姿态温和的NPR，并且以国际关系理论家所说的“防御性现实主义”为指导。NRP在描绘危机中的世界的同时，应该主张，对美国来说，恢复传统的核威慑姿态是最有效的战略。

拜登的NPR应该为核威慑提供一个狭窄和有限的作用。特朗普政府的NPR大幅扩大了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以威慑或报复“重大的非核战略攻击”和针对“平民人口或基础设施”的攻击。相反，拜登曾在多个场合表示，他打算在美国更广泛的国防姿态中缩小核武器的范围。2019年，拜登表示，“美国核武库的唯一目的应该是威慑以阻止核攻击，并在必要时进行报复。”在NPR中，核武器的这种狭隘而明确的作用应该是首要和中心的。

美国在21世纪的核态势最终应该受到克制、谨慎和有意的鼓舞，原因有二。首先，特朗普政府的经验表明，更积极地依赖核武器不一定会带来更大的地缘战略收益。在东亚和欧亚大陆，坚实的经济和外交努力，加上对战略性非核武器的投资，可能是更有希望的遏制办法。第二，要使核武器发挥更广泛的作用，除了简单的核现代化外，还需要更多的投资。在某种程度上，它可能要求恢复对新型核弹头的核试验，重建美国已部分拆除的大规模核基础设施。这将使宝贵的资源从其他可能被证明更加灵活和通用的新兴军事技术的投资中转移出来。

2018年的NPR反映了特朗普政府的担忧，即美国的对手可能会使用低当量核武器打击目标，迅速缓解危机，限制附带损害。因此，它主张引进低当量核武器，以消除美国在地区威慑能力方面存在可利用的“缺口”的任何错误看法。

当时，引进W76-2弹头的提议引发了核专家的激烈争论。人们对低当量核武器与常规能力相比的实际战略效用表示怀疑，同时还对可能出现的误判和降低核使用门槛的风险表示关切。如果拜登政府选择延续特朗普的核姿态，同样的辩论将在今天重新燃起。更糟糕的是，这将在民主党内部产生深远影响。扩大美国现有核武库的行动，将被视为与国家需求脱节，严重违背了拜登的议程。拜登的目标是证明，通过保持美国的技术和创新优势，并投资于基础设施和福利项目，“民主能够发挥作用”。

2018年NPR将军备控制描述为一个令人失望和负担沉重的过程，与美国的利益背道而驰。它呼吁达成“可核查和可执行”的军控协议，被解读为阻碍未来军控谈判的手段。拜登政府应该继续强调可验证性，但将其作为建立信任的有力工具。一个例子可以是发起总统倡议，加强内华达州核试验场、俄罗斯新地岛和中国罗布泊核试验场的验证。这一三方倡议将鼓励回到科学家之间的合作，并为今后的军备控制合作开辟新的途径。

拜登政府上台时传递的信息是，要让外交政策为中产阶级服务。尽管值得称赞，但实施这样的政策需要诚实、透明和痛苦的政治权衡。目前估计美国核现代化费用接近1.2万亿美元，目前还没有计划支付这些费用。从现在开始，任何拜登政府的NPR都必须包括一些如何支付这些费用的想法，至少在一般情况下。拜登政府可以考虑公私伙伴关系是否有助于美国实现现代化目标。

对于拜登政府来说，防御性的现实主义方法最有效，至少有三个原因。

首先，如果拜登希望国内议程获得通过，他必须调和民主党内部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分歧。在拜登政府时期，国内经济和社会因素决定了外交政策。因此，一个与“重建更好”计划背道而驰的鹰派NPR肯定不符合政府的利益。

第二，美国将受益于局势的缓和和风险的降低。如今，核领域是一个相互依存和战略互动复杂化的多人游戏。美国的盟友越来越担心会被拖入与俄罗斯和中国的对抗。美国在表示对盟国安全的最大承诺的同时，还需要威慑和安抚。更克制的核态势将使美国将与中国的竞争转移到对美国更有利的领域，包括科学和技术。

第三，以克制的核姿态，美国将在追求全球共同利益的过程中，为世界各地的民主政府重新树立道义上的领导地位。在这个不确定的时代，美国有独特的机会来确定未来全球竞争将如何形成。通过选择克制，美国将为可能回归一个更有秩序的国际体系创造条件，在这个体系中，竞争在国际法和人类价值观的范围内存在。

本文发表于《国家利益》杂志网站：
https://nationalinterest.org/blog/buzz/will-nuclear-posture-review-reveal-biden-doctrine-1949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