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项目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中国在非洲不断发展的影响力，包括“一带一路”倡议，既是基于大型基础设施项目，也是基于对社会和人力资本建设的投资。自本世纪初以来，中国政府投入巨资，与几乎所有与中国有外交关系的非洲国家的领导人和公民建立政治、教育和机构关系。随着非洲与西方国家之间类似的机会减少，中国已经填补了缺口。

华盛顿未能充分考虑到北京外交中这些不太明显的因素，这对美国不利。如果拜登政府是认真对待在发展中国家削弱中国影响力的问题，那么最好了解中国政策的实际运作方式，以及中国在非洲乃至全球的努力所能获得的利益

 

中美在非洲竞争

许多美国官员、政策制定者和专家都对中国在世界各地的贷款、投资和基础设施项目表示担忧。作为回应，拜登政府在2021年6月的七国集团会议上宣布了“重建更好的世界计划”(B3W)，这是一个旨在对抗中国在全球南方影响力的全球基础设施项目。B3W旨在通过提供另类投资项目来吸引各国选择美国而不是中国作为首选合作伙伴，从而超越北京。

然而，拜登政府的计划反映了对中国全球角色的狭隘理解。北京在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项目上投入了数十亿美元，它也在与许多非洲国家的政治、安全和商业精英发展关系和民间联系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可以肯定的是,中国与南半球的合作可以回溯到毛时代,但这些交流的范围在近年来迅速加快。例如，截至2018年，有超过8万名非洲学生在中国学习，而2003年只有不到2000名。这些奖学金旨在提高中国的海外形象，向访问学生展示中国发展的成功故事。

此外，自2018年以来，中国政府投入巨资，让非洲政府官员和国防人员每年访问中国。来自50个非洲国家的高级代表团将在中国停留两周，参加研讨会并参观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基地，进一步了解中国的军事能力。2018年，各方同意扩大中方为非洲维和部队和警察提供的培训。对北京来说，这些新兴的军事关系代表着对中国外交未来的一项重要投资。

除了这些广泛的交流项目，中国还经常为来自大陆各地的平民政党精英举办培训和研讨会。这些课程旨在向领导人传授中国的发展方法、党的领导和政治组织。通常，这种机会还涉及到技术在治理中的作用，这为中国科技公司提供了营销其产品的机会。

北京还资助了中非大学和智库之间的一系列联合研究项目，包括与46个非洲国家的学校合作，这些学校目前拥有孔子学院，这是一个由国家资助的中国语言和文化中心网络。这些合作伙伴关系的目的是提高整个非洲大陆对中国文化、历史和语言的了解。对中国政府来说，这些项目也代表着一种方式，可以扭转西方对中国发展模式的敌意，减少北京在海外的形象赤字。

最后，也许也是最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和非洲的官员发起了一系列重要的多边活动，包括中非合作论坛。中非合作论坛会议每三年举行一次，是非洲领导人规模最大的定期外交聚会之一。相比之下，自奥巴马政府2014年在华盛顿举行的美国-非洲领导人峰会以来，美国还没有举办过类似的活动

与“一带一路”倡议一样，中非合作论坛的重点不只是开发联合基础设施和贷款项目。论坛还旨在发展和深化非洲国家与中国之间的民间联系。例如，在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会议期间，北京承诺为非洲信息技术、能源、旅游和救灾领域的专业人员提供5万个新的培训机会;宣布一项新的中非大学合作计划;并为非洲执法人员开展了多项培训项目。尽管受到2019冠状病毒病大流行旅行限制的限制，但在塞内加尔举行的2021年中非合作论坛也做出了类似的承诺。

 

中国在非洲搭建人心相通的桥梁

然而，除了衡量受欢迎程度，中国的外交——包括中非合作论坛——还有其他几个重要目的。首先，在中国举办的这些会议展示了北京的发展模式。中国蓬勃发展的电子商务平台、新的基础设施以及在治理方面的技术应用，都向到访的人展示出来。“展示和讲述”中国成功的机会，有助于政府官员塑造关于中国经济增长及其在中国境外潜在适用性的叙事。

因此，论坛外交是推销中国产品、实践和规范的理想方式。一些国家已经把中国的做法放在心上。在中国的支持下，南非和坦桑尼亚的政党效仿中国的党校开设了培训学校(用以培训未来的党员干部)，包括达累斯萨拉姆附近的朱利叶斯•尼雷尔领导学院，以及约翰内斯堡以外由非洲人国民大会(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赞助的一所学院。在中国接受培训的教育工作者还创办了乌干达卢yanzi技术学院，这是坎帕拉附近的一所职业培训学校。

然而，中国外交的好处并不局限于这些制度成果。在中国学校接受政府资助的奖学金的学生的证词表明，奖学金获得者回国后经常努力改善与中国的双边关系。精通普通话是另一种直接的方式:在非英语国家，与中国同行交流可能很复杂。具有语言技能和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的公务员，不可避免地会促进复杂项目的沟通和合作。

 

人力资源至关重要

中国正开始在一系列行业填补这一真空。例如，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最近的一份报告，非洲国家公民出国留学的所有奖学金中，有16%是由中国政府资助的，这使北京成为最大的单一提供者。即使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的富裕成员国中，美国也排在第五位。如果华盛顿真的想要改善与非洲大陆的关系，增加非洲学生的教育机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如果拜登的B3W计划有机会改变华盛顿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那么他的政府必须认识到建立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的力量。无论政府的意识形态如何，决策者必须认真考虑投资于与非洲和其他国家的普通公民建立长期关系的重要性。相比之下，拜登峰会等引发分歧的活动，可能最终会把被排斥的国家推向中国。专注于人力资本开发的项目不仅仅是正确的事情;它们也是合理的政策。

本文发表于《外交事务》杂志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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