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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道编译第71期|后疫情时代中国对美关系的大辩论

更新时间:2020-09-25 16:28:05  |  来源: 尚道社会研究所

中国对美关系和国际秩序辩论的五个里程碑
 

按照中国的说法,中美关系和美国在国际秩序中的领导地位有五个历史性的里程碑。

第一,冷战结束时,由于中国没有能力挑战美国而是专注于国内经济发展,因此接受了美国的霸权主义。当时,中国意识到,若想在未来成功挑战美国并成为全球超级大国(这仍是中国的主要政治目标),需要谨慎而耗时地发展其军事和技术能力。
 

第二件里程碑事件是2001年9月11日,美国遭受恐怖袭击;第三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国专家将这两个大事件及其后果描述为美国在国际舞台上占据主导地位的重要案例。他们认为,尽管同时面临内部和外部的威胁,如长期军事干预和经济危机,但美国利用其政治制度以及与合作伙伴的合作,总体上成功地应对并解决了这些危机,并将其领导地位强加于伙伴和竞争对手。美国对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干预,以及与包括中国在内的跨大西洋和亚洲伙伴的全球合作,都证明了美国有能力强加和捍卫自己的利益(尽管占领伊拉克和中东地区的动荡带来了后果)。
 

在中国关于中美关系和国际秩序的辩论中,第四个里程碑是习近平主席的领导。在第一任期内,中国在国际舞台上明确表达了其日益增长的雄心(如网络空间和南海问题),这不可逆地导致了中美在双边和多边领域的冲突。2017年,党的十九大上谈到了这一转变,表示建立不同于美国领导下的新的国际秩序,该秩序将更加强调保持稳定、和平。在新冠疫情期间,中国官方将该时期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描述为第五个里程碑。
 

中国对美国全球领导力下降的看法
 

2017年12月,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将中国列为“战略对手”,并对中国实施了一系列经济、技术和政治制裁。在被列为战略对手后,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对中国施加贸易和技术双重压力,这使得中国话语中充斥着美国政策被“冷战思维”主导、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态度的描述。
 

对话的参与者批判性地评估了美国政策的几个方面及其对国际关系的影响:1)美国对全球秩序的重新安排破坏了美国在欧洲和亚洲的伙伴关系,在中国看来,这对保持全球领导力的政治潜力至关重要;2)美国在国际组织中的参与度下降,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在国际法基础上维护自身利益的重要工具;3)促进贸易保护主义(通过对中国的贸易政策,以及在某种程度上对欧盟的贸易政策)和破坏全球化,在中国看来,全球化是其经济成功的主要来源。
 

新冠疫情尤其强化了对美国政策及其全球领导地位的总体负面评价。它被作为美国政府的一个反面案例,积极地验证了特朗普政策对美国负面影响的整体评价,如:“……民粹主义、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新冠肺炎和美国政府缺乏合理的回应也显示了其政治模式在有效治理和合理政治判断方面是多么的低效。
 

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于2020年6月发布的《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是主要的话语表述之一。该文件概述了新冠肺炎期间中国的内部管理,也描述了其外部影响。它向世界展示了与美国指责中国在疫情起源上处理不当相反的言辞。在随后的一系列声明和文章中,专家和学者也对这一情况进行了描述和扩展。
 

美国应对新冠肺炎的不足,加上经济危机,其被描述为游戏规则的改变者。傅莹写道:“这一次,美国……没有充分展示其意愿和能力发挥主导作用。”这使得中国专家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重建国际秩序的长期概念,以应对美国的衰落。除此之外,他们还建议利用当前美国政治、经济以及总统竞选等限制性问题。
 

中国人对美国的负面看法不仅在于全球领导地位,也在于双边关系方面。中国专家如今声称,美国以其反华、激进和对抗的言辞,试图将中国推到与苏联同样的位置,将其视为敌人,只有在对手改变政策时,才有可能与之接触,在这之前,必须遏制美国。然而,根据中国的说法,当前的形势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不同。主要是因为中国的处境与苏联大不相同。中国经济更加发达,政治潜力进一步增强。正如中国专家所解释的那样,美国的指责是不合理的,是完全错误的。研究人员甚至倾向于指责美国将中国推入一场特殊的混合战争。
 

中国的机会?悲观主义者和乐观主义者之间
 

专家学者谈论到了疫情对中美关系的影响,以及有效应对中美政治机遇和应对国际秩序的能力。根据中国专家近几个月发表的不同文章,可以区分悲观派和乐观派。
 

1、悲观派
 

悲观主义者认为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正在下降,但并没有将其视为中国实现政治抱负中应该考虑的最重要的因素。这场疫情加剧了全球形势(经济危机、国际组织的不稳定),对中国挑战美国的能力产生了负面影响。
 

大流行之后的国际秩序是混乱的,濒临崩溃的。美国经济和欧洲经济都陷入了危机,俄罗斯经济没有好转,中国就业市场也陷入了困境。并且对中国挑战美国能力的总体判断仍持有怀疑态度。相互依赖和经济联系(特别是全球价值链)意味着中国目前缺乏对全球形势有利的影响能力。
 

悲观主义者不相信全球形势会允许中国继续实施旨在挑战霸权的项目和倡议。他们并非否认美国衰落的总体趋势,但悲观主义者谨慎地避免高估中国的潜力。他们尤其担心未来的经济形势,以及中国叙事在西方的失败。悲观主义者还声称,由于外交攻势等正在使用的手段并没有发挥效力,因此需要重新加以考虑。
 

2、乐观派
 

乐观主义者强调中国在与中美关系和全球领导地位方面的优势。与悲观主义者一样,他们在演讲和声明中也反映了同样的因素,即中国优越的管理体系、积极的经济预测、以及基于信任的伙伴关系。
 

乐观主义者认为,新冠疫情是冷战结束后美国未能在全球层面发出团结合作信号的第一个例子。他们指责美国失去了伙伴的信任,声称“西方意识形态霸权正处于相对于衰落的过程中。”将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起来”的口号与20世纪90年代的“历史的终结”的概念相比较,同样都是错误的和可证伪的。
 

中国专家的乐观态度,主要适用于他们对中国挑战美国领导地位的潜力的评估。他们还强调,特朗普在疫情期间的政策损害了北约的军事同盟和合作。乐观人士指出,美国的社会和卫生状况十分困难,强调了中国在疫情期间的负责任行为。中国成功遏制了新冠肺炎疫情,为国际社会争取了宝贵时间。
 

中国对国际新秩序的看法
 

乐观主义者及其观察最准确地塑造了中国当前的政策。对美国疫情后形势的全面判断,促使中国利用美国的问题,以一种新的方式看待国际秩序和多边主义。破坏“西方价值观”模式、发展中国的技术、军事和政治能力,已成为中国政策讨论的主要话题。这些趋势的发展和想法的实施在2012年之后加速,当时中国从根本上开始将其作为内外政策的主要框架。然而,这一进程需要一个积极导向的政治计划,旨在将与中国的合作作为与其他国家的“双赢”解决方案,作为国际稳定的基础。为了避免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而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以及“中国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是全球治理体系发展的积极参与者”等说法。
 

中国专家主张在当前的国际环境下,利用对中国有利的三种“西方世界”的政治现象:“自由经济造成的日益加剧的不平等”;政治自由主义导致的无效治理;堕落和虚无主义·····在某种意义上破坏了西方价值观,导致自由世界的不稳定。在讨论联合国改革时,一些中国专家也提出了将“共同体”作为一种新的选择。“共同体”将国家平等作为最重要的因素。正如《人民日报》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所述,这一替代方案承诺提供强有力的治理、高效的制度和以科学技术为指导的领导,从而有能力开展重大建设项目,最好的例子是新建成的北京大兴机场。
 

特朗普还是拜登?
 

中国官方并未就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的偏好发表任何声明,但官方言论的总体趋势揭示了下一任总统、中美竞争的未来和国际秩序之间的关系。中国专家将即将到来的选举形容为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和乔·拜登的“美国重新领导”之间的争论。如果拜登获胜,美国将希望“重新领导”世界。民主党入主白宫后,最终可能会更多地关注与中国在气候变化或伊朗问题上的合作,以及恢复全面协议,但这不会是回到“一切照旧”(特朗普之前的时代),而从中国的角度来看,开发本国的潜力至关重要。
 

“中国的威胁”仍将是美国外交政策的内在组成部分,因此,目前的贸易争端和技术限制仍将是中国面临的长期问题。但对于中国来说,这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缓解(例如,通过非正式的沟通渠道和机制来取代来自美国的产品)。通过字里行间的解读,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与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的竞争,为中国当局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政治解释,解释了严重的经济状况等问题。然而,这并没有直接在论述中表述出来。
 

根据中国的观察,美国战后同盟网络的瓦解是特朗普总统任期的主要影响之一,这被认为是有利于中国的。首先,特朗普的外交政策促使中国加强了与欧盟的合作。中国认为美国对中国的施压以及与欧洲伙伴在美国对中国政策上的合作是比较成功的。中国向欧盟及其成员国展示了优势和威胁,这取决于它们在5G、华为、与台湾的关系、人权以及投资限制方面的决定。其次,特朗普的政策也被认为是欧盟加强与中国合作的理由。特朗普的政策还加强了中国与俄罗斯的不对称合作。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这些案例都远远超过了竞争带来的经济损失。崔大使在一次采访中提到:“我们已经准备好与特朗普总统领导下的现任政府打交道。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和他相处得很好。”
 

如果特朗普获胜,中国将集中于保持与美国现有的沟通渠道,不断寻找机会恢复一些经济合作。如果中国经济遭遇严重困难,它仍将以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为借口。而且,它将不断利用美国缺乏国际责任的说法,将中国描述为中等大国(尤其是在欧洲和东南亚)的替代品。美国外交政策的误解和混乱也将被中国用来削弱美国在南亚形成反华联盟的可能性。在此背景下,中国还将寻求与俄罗斯进行更多的反美合作。
 

如果拜登获胜,中国的叙述将会有一个微小的变化,那就是希望恢复交流和经济合作。中方可能会提出一些有限让步的建议,比如再次向美国企业开放某些领域的市场,以及减少反美言论。但只要拜登继续向中国施压,同时加强与欧洲和亚洲伙伴的合作,中国可能会发生突然和根本性的变化,以在美国动员反华合作危及其核心利益之前,努力确保其利益。一方面,中国可能采取两种形式:一是中国对台行动的激进化;二是中国南海的政策或加强与俄罗斯的反美合作。另一方面,在气候变化、伊朗关系和世贸组织等方面,中国也会与美国相互妥协,并加强合作。

 

【来源】

https://www.pism.pl/publications/The_Decline_of_the_US__The_Chinese_Discourse_on_Postpandemic_Relations_with_the_United_Sta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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